327 叶夫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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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到叶显这么说,崔雨妍才缓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在放松的时候,刚刚奔跑留下来的后遗症,此刻全部都显现出来,小腿疼,手臂疼,呼吸起来胸腔火辣辣的,感觉全身都疼。

    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,也感到很意外。

    别人家的家事,她似乎太热衷过了头,这让叶老的家人怎么去想呢。

    “没事就好了,我只是路过,想看看叶老,下次吧,我下次再来,打扰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崔雨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,然后伸手拨顺因为奔跑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长发,转身打算离开,他们是一家人,而生为外人的自己,留下来只会显得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“你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叶瀚艺看着她,喊了一句说道:“爸爸这些天都很挂念你,既然来了,就一起进去看看吧,他肯定很开心的。”

    崔雨妍听了,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们,并没有上前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,最后停留在叶夫人的身上,是一个很端庄贤淑的女人,一身合适的银色陪暗紫色旗袍,更是落落大方,就好像旧上海的那些雍贵女子似的。

    即便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,也能清晰的看得出来,年轻的时候有多么美,带着南方女子的清丽和温婉,原本伶俐俏皮的神色经过岁月的洗礼,也逐渐沉稳下来,眉宇间淡淡的慈祥,汇成眼角的笑意。

    崔雨妍又多看了几眼,心底腾起浓重的羡慕,等有一天,铅华洗尽,她也到了暮年的时候,能否也像叶夫人这么优雅知性呢。

    “这位小小姐也是来看阿政的吗,人多热闹一点,小小姐就留下来吧。”

    叶夫人的声音也很好听,语速不快不慢。虽然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,说出来的话仿佛就是一种柔和的命令。

    崔雨妍看着她愣了一下,然后站在原地,笑着点头。

    既然都来了。那么就看一看吧,这样她才会安心。

    做检查的医生很快就出来了,叶显马上走上去询问病人的情况,叶夫人站在一旁,侧耳安静的听着。她仿佛就是一潭清水,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,给人恬淡的感觉。

    叶瀚艺比起妈妈,定力就稍逊一点,直接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进去,不过还没有走进病房,就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崔雨妍说道:“你也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得到了进去的赦令,崔雨妍暗地里轻吁了一口气,低着头跟着走进去。

    ICU重症病房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,有窗户。可是只是开着一条很小的缝,以防有风吹进来,只有一台排气扇不停的运转着,病床旁边是两台巨大而且冰冷的仪器,上面的数字不停的跳动着,有节奏的发出“嘀——嘀——”的声响,仿佛催命符一样。

    四周都是透明的管子,这些管子的开端在这些巨大冰冷的仪器上,而终端则在叶老的身上,灯枯油尽的老人就靠着仪器。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着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让崔雨妍看在心里,觉得特别的难受。

    “爸爸,你好点了吗?”

    叶瀚艺走上前,在床沿旁坐下来。伸手抓住叶老的手,小声问道。

    叶老已经醒了,睁开眼睛,不过思维似乎有些混乱,鼻子里插着管子,似乎在点滴着药水。戴着氧气罩,干瘪的嘴巴张了张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崔雨妍有些不忍的把头扭到一边去,眼泪在眼里打转。

   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,活着仿佛变成一种折磨,靠着仪器维持着心跳和呼吸,却要遭受无尽的痛苦。

    这让崔雨妍有些怀疑,一直以来的想法,生病了拼尽全力去救治,真的值得吗?

    但是这是叶老家人的决定,她身为一个外人只能站在一旁看着,连最起码的建议都没法提出来。

    “爸爸,妈妈和叔叔在外面,很快就会进来,雨妍也来看你可。”

    叶瀚艺小声的说着,然后把身体扯了一下,让叶老能顺利看到站在叶瀚艺身旁的崔雨妍。

    当看到崔雨妍的那一刻,叶老浑浊的眼睛,仿佛顷刻有了神采,张着嘴巴啊咦啊咦的叫了一声,不过并没有连成句子。

    崔雨妍见状,连忙上前,很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,哽咽的说道:“叶老,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叶老又张着嘴巴,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不过他却眯着眼睛,似乎很开怀的笑了笑。

    叶瀚艺扭过头,看着崔雨妍,又低头想了一下,拉过崔雨妍的手,把叶老的手放在她的手心上。

    干瘪皱皮的手,十分冰凉,仿佛没有一点生气。

    崔雨妍紧紧的抓着,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,继而说道:“我去拍戏了,昨天刚回来,等剪辑完以后,我带来给你看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叶老花了好长的时间,才听懂崔雨妍说的是什么意思,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叶显和叶夫人也走了进来,崔雨妍见状把叶老的手放下,用被子盖好,推到一边去。

    叶夫人走上前,在床沿边做了下来,目光柔和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叶老,好像此刻眼前的丈夫,并不是在生死线徘徊,而是一个阳光和熙的午后,睡着午觉罢了。

    “昨天鱼缸里的那条小黑扑腾了一整晚,又跳出缸外,吓得祥嫂一夜没睡守着,生怕你回去以后看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叶夫人语气轻缓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,仿佛只是夫妻之间的家常一样。

    叶老安静的听着,眼睛始终停留在叶夫人的身上。

    叶瀚艺和叶显两人站在一旁,也安静的听着。

    “这天气热了起来,衣服也要换季了,郭师傅过来帮我和瀚儿量尺寸,我和他说了,等你回来再一起量,省的提前帮你做了不合身,多浪费啊。”

    有钱人家的衣服,都是量身定做,尺寸布料造工都是上乘的,独一无二。

    叶夫人就这样唠嗑着家常,神情恬淡而幽静,仿佛这里不是医院,而叶老也没有病重,只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,在一起说话而已。

    崔雨妍看着他们又看着站在一旁的叶瀚艺,大家的神情都很自然,如同一道透明的屏障,生生把她隔开。

    (未完待续。)